隨著刺耳的警笛撕裂夜空,一輛治安官的車輛在公寓樓下戛然停住。紅藍燈光在潮濕的街面上旋轉,映亮了斑駁的墻磚。
很快,公寓入口被短暫封鎖,那名癱軟如泥的男子被治安官粗暴地銬上,押進了車廂。
“不得不說,審訊這一套,還是你在行。”米莉安坐回副駕駛座,關上車門,將窗外的喧囂隔絕了大半。
她推了推眼鏡,側過頭,鏡片后的目光帶著探究,“但我一直很好奇,像你這樣習慣游走在規則灰色地帶的前情報人員,當初是如何通過‘圣光’感召的篩選的?”
“誰知道呢,”勞倫斯擰動鑰匙,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。他目視前方,將車緩緩駛離路邊,“或許就憑我心里那點兒……不怎么適合情報工作的多余良心吧。”
車內安靜了片刻,只有輪胎壓過濕滑路面的聲音。
勞倫斯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長久地落在自己側臉上。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后視鏡,又看向副駕,米莉安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,表情是那種陷入深度思考時的專注。
“盯著我看什么?”他有些不自在地問道,手指無意識地輕敲了一下方向盤。
米莉安似乎剛剛完成一場復雜的內心運算,她微微歪頭,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實驗結論:“我剛才綜合評估了一下。如果我們結為伴侶,從性格、能力互補性以及長期協作穩定性來看,匹配度相當高,應該會很合得來。”
“吱——!”
輪胎與地面發出一聲短促的摩擦銳響。勞倫斯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顫,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畫出一個短暫的“s”形,才被他迅速穩住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目光直視前方路面,仿佛這樣能更好地消化這個比遭遇槍戰更突然的“戰略提案”。過了好幾秒,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穩,以及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無奈:
“米莉安,我們剛結束一次審訊,你腦子里轉的下一步行動,通常不應該是分析情報線索或者規劃撤離路線嗎?”
“嗯?”米莉安微微偏過頭,鏡片后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罕見的、近乎探究的神情,“所以在你印象里,我就只是這樣枯燥乏味的分析模塊嗎?還是說——”
她停頓了一下,語氣平穩卻精準地拋出下一個變量:“你其實更偏好薇拉那樣,更活潑、更具‘少女風格’的相處模式?”
勞倫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。“我很好奇,你究竟是怎么把話題從‘合作優化’跳躍到這里的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維持的平穩,以及一絲沒藏好的無可奈何。
“唔,”米莉安微微蹙眉,仿佛在回溯自己的思維路徑,“只是基于剛才的話題,衍生出的一個突發性關聯假設。隨后我進行了簡要的推演,認為理清你的偏好類型,對于評估‘伴侶方案’的可行性權重具有參考價值。”
“不愧是阿麗婭一手帶出來的助手,”勞倫斯瞥了她一眼,語氣復雜,“這份‘嚴謹’,真是貫徹到方方面面。”
“我的提案邏輯,與阿麗婭女士有直接關聯嗎?”米莉安疑惑地推了推眼鏡,似乎真的在思考其中是否存在未被自己發現的因果鏈。
“沒有,”勞倫斯收回視線,目視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面,輕輕呼出一口氣,“只是覺得,你對待這件事的態度,精確得像在撰寫一份實驗分析報告。”
“所以,你最終的評估結論是什么?”米莉安的目光仍停留在他的側臉上,如同等待數據反饋一般追問道。
“暫時駁回。”勞倫斯回答得干脆利落,視線穩穩落在前方道路上,“當前的首要任務是‘老鼠’和‘醫生’。我們人手有限,每一步都得謹慎布局。”
“果然,你更偏好薇拉那種類型。”米莉安輕輕撇了下嘴,鏡片后的目光微微低垂,難得流露出一絲近似“挫敗”的情緒,“我就這么缺乏吸引力嗎?”
勞倫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終于忍不住瞥了她一眼:“你究竟是單純想看我為難,還是這就是你個人獨特的……趣味?”
米莉安認真地思索了片刻,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專業神情,一本正經地解釋道:“通過提出不同維度的問題,可以加深對搭檔的全面理解。這在后續協同行動中,有助于提升配合效率和應變合理性。”
“……你還能編出比這更抽象的理由嗎?”勞倫斯啞然失笑,搖了搖頭,“雖然聽起來確實很像你會說的話。”
“不能,因為這是我認為最合理的解釋。”米莉安的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邏輯確認。
“行,你滿意這個結論就好。”勞倫斯搖了搖頭,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