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還在魔都待著吧。蔣銳元靠在沙發(fā)上,手指敲著扶手,“這邊革命黨人多,消息靈通,我在這兒能多交些朋友。再說,上海兵工廠剛引進了德國的機器,我盯著點,將來咱們自已也能造好槍好炮。”
    李宇軒知道他說的“朋友”是什么人。這幾年國內(nèi)風(fēng)云變幻,武昌起義一聲槍響,清廷倒了,民國建了,可日子并沒變好,袁世凱當(dāng)?shù)溃锩h人四處流亡,蔣瑞元能在上海立足,想必沒少費心思。
    魔都魚龍混雜,你自已當(dāng)心。李宇軒忍不住叮囑。
    “放心,我心里有數(shù)。”蔣銳元笑了笑,眼里閃過一絲精明,“倒是你,去了北京別太耿直。陸軍部那幫人,一個個眼高于頂,你是留洋回來的,他們未必待見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李宇軒點頭。他在德國沒少聽留學(xué)生說國內(nèi)官場的彎彎繞,早就有了心理準備。
    兩人又聊了些德國的事,李宇軒說起隆美爾的戰(zhàn)術(shù)天賦……蔣瑞元聽得眼睛發(fā)亮,時不時插一句“這招在國內(nèi)戰(zhàn)場上肯定管用”“回頭咱們也試試機械化”。
    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,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極了當(dāng)年在溪口河邊并肩坐著的模樣。
    行吧,少東家,那我先回客棧了,明天一早就去買去北京的票。李宇軒站起身,“等從北京回來,再來看你。”
    “急什么,住這兒唄。”蔣銳元挽留他。
    “不了,我還得回老家看看父母,行李也在客棧呢。”李宇軒笑了笑,“再說,你這兒有嫂子有孩子,我住著不方便。”
    蔣銳元也不勉強,送他到門口:“到了北京給我來信,有事隨時找我。”
    嗯。李宇軒點點頭,轉(zhuǎn)身往外走。
    走到巷口,他回頭望了一眼,蔣銳元還站在門口揮手。梧桐葉被風(fēng)吹落,飄在兩人中間,像一道溫柔的屏障。
    他忽然覺得,不管這幾年各自經(jīng)歷了什么,不管將來要面對多少風(fēng)雨,只要回頭時,還能看到這樣的身影,就不算孤單。去燕京,回溪口,然后……他握緊了拳頭。不管前路是槍林彈雨,還是暗流涌動,他都得走下去。畢竟,他和蔣銳元約定過,要一起把這亂世,好好收拾收拾。
    夜色漸濃,魔都的街燈亮了起來,映著他前行的腳步,堅定而沉穩(wě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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