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一出,不光周桂香愣住了,連毛服梅都驚訝地抬起了頭。
周桂香更是嚇得臉都白了,連忙擺手:夫人,使不得呀!萬萬使不得!宇軒就是個仆役家的孩子,何德何能同少東家一起進新試學堂?這要是傳出去,豈不是讓人笑話蔣家沒規矩?再說了,那學堂肯定學費不低,哪能讓他占少東家的名額?
她急得額頭都冒出了汗。在這年月,窮人家的孩子能進私塾識幾個字就已是天恩,新試學堂那是富家子弟才去的地方,自家兒子哪有資格跟少東家平起平坐?
王才玉卻擺了擺手,語氣堅定:桂香,話不能這么說。再怎么說,宇軒也是跟銳元一起長大的,情分不一樣。再說,真把銳元一個人丟進新試學堂,我也怕他不習慣,跟同窗處不來,兩個人進去,好歹有個照應。
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周桂香緊張的臉,緩聲道:你也別擔心學費,我現在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,但也還沒到供不起兩個讀書人的地步。宇軒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,老實、懂事,讓他跟著銳元,我也放心些,說不定還能幫著勸勸銳元,讓他少惹點事。
周桂香看著王采玉認真的神色,心里又驚又喜,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。她知道主母向來說到做到,可讓兒子跟少東家一起去新式學堂,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福氣。
這……這太謝謝您了,夫人!她激動得聲音都發顫,猛地就想跪下磕頭,卻被王采玉攔住了。
不必多禮,王才玉看著她,眼神里多了幾分鄭重,宇軒能有這個機會,是他的造化,但我丑話說在前頭,進了學堂,就得守規矩,好好讀書,要是敢仗著跟銳元的情分胡來,或是忘了自己的本分,可別怪我不客氣。
周桂香連忙保證:夫人放心!宇軒要是敢不聽話,或是有半點背叛少東家的心思,不用夫人動手,我親自清理門戶,絕不含糊!
她說得斬釘截鐵,眼眶都紅了。在這亂世里,窮人家的孩子能有機會進新試學堂,簡直是一步登天的機緣,這份恩情,她這輩子都忘不了。
王才玉點點頭,沒再多說,只讓毛服梅取來幾吊錢,遞給周桂香:這是給宇軒做新衣裳、買筆墨的錢,新式學堂規矩多,穿戴整齊些,別讓人看了笑話。
周桂香接過沉甸甸的錢串,手指都在發抖,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。走到院子里,晚風一吹,她才后知后覺地擦了擦眼角——剛才強忍著沒掉的淚,此刻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。
西廂房里,毛服梅看著婆婆,輕聲道:娘,您讓宇軒跟銳元一起去學堂,是不是還有別的心思?
王才玉笑了笑,拿起佛珠慢慢捻著:銳元性子野,身邊得有個穩當人盯著。宇軒這孩子,看著老實,心里有數,跟銳元又親,將來銳元真要干出些什么事來,身邊有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,總比全是外人強。
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仿佛能穿透這溪口的屋檐,看到更遠的地方。這世道,怕是要變了,多做些打算,總是好的。
而此刻,蔣銳元和李宇軒還在房間里對著《論語》發愁。蔣銳元咬著毛筆桿,皺著眉頭抱怨:這破書有什么好抄的,還不如去摸魚有意思。
李宇軒正在幫他研墨,聞翻了個白眼:少東家,您就別抱怨了,趕緊抄吧,不然今晚又得餓肚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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