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常2
西廂房的油燈昏黃,映著王才玉眉間的愁緒。她捏著手里的佛珠,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,看向窗外的目光里滿是無奈。毛服梅剛端來一碗蓮子羹,見婆婆這副模樣,輕聲嘆了口氣:娘,您又在想銳元的事?
王才玉收回目光,接過瓷碗,卻沒心思喝,只輕輕撥弄著碗里的蓮子:唉,怎么能不想?原先想著他成婚之后,有你在身邊管著,能老實些,收收心。可你看現在,整日還是野得沒邊,不是溜去河邊摸魚,就是帶著小軒子上樹掏鳥窩,先生布置的功課十回有八回完不成,再這么下去,將來可怎么得了?
她的聲音里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急切。蔣家就這么幾個孩子,丈夫蔣肇蔥早逝,她守著家業拉扯幾兒子長大,盼著他能有出息,光耀門楣,可這孩子偏生性子跳脫,一點也沉不住氣。
毛服梅垂著眼簾,輕聲勸道:娘,銳元還小,性子活泛些也正常,再過幾年長大了,自然就懂事了。
懂事?我看他是越來越野!王才玉放下瓷碗,語氣重了幾分,私塾先生都跟我提了好幾回,說管不住他,上課要么打瞌睡,要么就跟同窗拌嘴,再這么待下去,別說讀書,不把學堂攪翻了天就算好的。”
兩人正說著,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,周桂香端著一盆洗好的衣裳經過,聽見屋里的話,腳步頓了頓。她在蔣家做了這么多年活,知道主母正為少東家的事煩心,猶豫了一下,還是壯著膽子在門口站定,低聲道:夫人,要是您不嫌棄,我倒有句話想說。
王采玉抬頭看了她一眼,點頭道:進來吧,有話就說。
周桂香走進屋,把木盆放在墻角,局促地搓著手:夫人,我前幾日去鎮上買針線,聽街坊說,咱們奉化縣新開了一個新試學堂。聽說那學堂跟私塾不一樣,不光教《論語》《孟子》,還教算術、格致,甚至還有洋文課,管得也嚴,學生都得穿統一的制服,按時上課,不許隨便逃課。
她說到這里,偷偷抬眼瞥了王才玉一下,見對方沒露出不耐煩的神色,才繼續道:既然私塾管不了少東家,那新試學堂規矩多,或許能管得住?聽說那里的先生都是留過洋的,有法子治調皮的學生。
王才玉眼睛一亮,手里的佛珠停了下來:新試學堂?你說的是真的?
是真的,鎮上好多人家都在議論,說那學堂排場大,比縣學還講究。周桂香連忙點頭,我聽賣針線的張嬸說,她娘家侄子就在那里念書,原先也是個愛惹事的,去了沒倆月,就規矩多了,還能背出洋文來呢。
王才玉沉吟起來,指尖在桌沿輕輕敲擊著。她雖守著舊式規矩,卻也知道如今世道變了,光讀四書五經怕是不夠。新式學堂……或許真能讓銳元換換環境,收收性子。
桂香,你這個提議不錯。她拿定了主意,眼中的愁緒散了些,趕明我就托人去打聽打聽,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,就送銳元去那新試學堂。
說罷,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問道:對了,宇軒現在怎么樣?下午罰他去賬房領板子,沒哭吧?
周桂香連忙回道:回復夫人,那孩子皮實,挨了打也沒吭聲,這會兒正在房間里,陪著少東家抄書呢。
王才玉聞,嘴角露出一絲淺笑:他倆感情倒真好,從小就黏在一起。銳元這性子,也就宇軒能跟他處得來。她想了想,突然道,既然要送銳元去新試學堂,不如就把宇軒-->>也一起送進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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