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錚怒視他：“你干什你？”
蕭致看他：“我干什了？”
“你怎了？真不愧是你啊蕭致,平時就知道打架斗毆，現(xiàn)在對師就這種態(tài)度！”許錚破口大罵，“你這種地痞流氓,遲早為社會的敗類！”
他嘶吼完,辦公室安靜了兩秒。
“是嗎？”
蕭致抬腿踹向旁邊的椅,“劃拉——”一聲,椅腿原地拖拉出好長一段距離，辦公室靜得連根針都能聽見。
他往前走,本來身量就高，那股氣勢硬生生『逼』得許錚往后退了兩步。
許錚似乎被震懾住了，鏡片底的眼眶微微睜大,手抓緊旁邊的桌椅。
眼看有擦槍走火的可能，陸為吼了聲：“蕭致！”
蕭致沒理他，繼續(xù)盯著許錚：“勸許師最近不要走夜路。”
許錚沒說出話。
“不然，我這種地痞流氓，”蕭致聲音低去，“一定會拿著麻袋在路邊等你。”
“……”
陸為抓住蕭致的胳膊給他拽回來：“你說什你！”
另一頭，許錚的電話打通了。
他深呼吸鎮(zhèn)定了好幾秒,惡狠狠瞪一眼蕭致,始打電話：“喂,是不是諶冰的家長？我是九中的教導(dǎo)主任,你兒思出了大問題，現(xiàn)在有沒有空？馬上到學(xué)校里來！”
陸為沒什存在感地說：“都晚上八點多了，家長可能忙。”
“再忙能有教育重要？”許錚不由分說，“馬上來！最好爸爸和媽媽一起來，都來聽聽該怎教育。”
他轉(zhuǎn)向蕭致，說：“你說你,要不要請家長？”
陸為轉(zhuǎn)頭看了看許錚，說話。蕭致直接說了：“我沒家長。”
“什？”
“就有個妹妹，讀初一，不然叫她過來？”
許錚表情掙扎了幾秒，隨即，陸為總算吭聲打岔了：“蕭致，你說你一天天為了什義氣，幫著同學(xué)敢罵師？幼稚！現(xiàn)在自己去教室寫檢討，沒你的事兒。”
半推半就，陸為總算給蕭致哄了出去。
諶重華跟許蓉趕來學(xué)校后，許錚看見他倆，話客氣了很多。
訓(xùn)斥的話還是生常談，說了半晌招呼諶冰：“你先出去，有話我單獨跟你爸媽聊。”
諶冰瞟了他一眼，轉(zhuǎn)頭到了教室外的走廊。夜晚，空氣的涼意沿著瓷磚浸透到皮膚，諶冰手腕搭著走廊等了十幾分鐘，諶重華從辦公室走出來。
他抬指架了金絲眼鏡，說：“你怎會罵師？”
“他先罵我們。”
“……”諶重華偏頭看他，他眉眼跟諶冰有相似處，更偏向斯文儒雅，頜到唇角的弧度干脆利落。他皺了眉，“一會兒我給你教育局的張叔叔打電話。”
諶冰朝向另一頭，沒看他。
乍聽見這句話，諶冰視線才了：“干什？”
“我自己的兒我心里有數(shù)，長這大還是第一次被叫到辦公室來訓(xùn)。這里的師有問題。”
“……”
晚自習(xí)課了，不少同學(xué)涌出教室。諶重華西裝筆挺，站在走廊上與周圍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，引來了其他人打量的目光。
諶冰扣著指骨扳了聲響，突然覺得有煩躁。
“你別拿你的本事來壓人，至少在學(xué)校。”
諶重華目光微訝：“爸爸是關(guān)心你。”
關(guān)心？
諶冰不說他平時家庭教育的漠視，大部分時間只是給錢把人送到好學(xué)校接受優(yōu)質(zhì)教育資源，從來沒有陪伴，沒有溫情，還對妻不負(fù)責(zé)任。現(xiàn)在卻在說什關(guān)心？
諶冰聲音很輕：“難道不是為了你的面？”
諶重華怔了一秒，直直看著他。
諶冰看向別的地，他長得很高了，跟諶重華差不多高，但校服包裹的身姿還是自然而然透出少氣。
這清澈，但不知道從何時起，跟他的對話只有鋒芒。
“反我只是你裝點門面的東西。”諶冰說。
“……”
諶重華竟然無以對。
大概沒到會被這明顯的戳穿，更或許其實連諶重華自己都沒意識到。
沉默兩三秒后，被頂撞后的怒氣涌來，諶重華面『色』猙獰。
“你不要什都跟我對。”
周圍很吵鬧。
諶冰沒再說話。
“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一句話都和你聊不攏了，”諶重華離前丟一句，“行，既然知道，就別給我丟臉。”
別給我丟臉。
諶冰深呼吸，感覺心口好像燒了一片。
有種刺痛感。
走廊盡頭，一身貴『婦』妝容打扮的許蓉過來，教室門口蜂擁著一群男生，點頭哈腰地喊：“阿姨好！”
許蓉笑著打招呼，單獨跟蕭致說了兩句，回到了諶冰身旁。
她語氣埋怨：“你今晚脾氣也太大了。”
諶冰在以前的學(xué)校沒遇到這樣的師，今天是頭一次。聽他那樣訓(xùn)斥蕭致，但凡蕭致心態(tài)差說不定就不肯再學(xué)了，所以有上頭。
諶冰抬手摟了摟許蓉的肩膀，輕描淡寫說：“我當(dāng)時就太生氣了。”
他一直是師眼里的好孩，規(guī)矩冷淡得像個沒有感情的高級智能生物，偶爾叛逆，許蓉反而覺得鮮可愛。
她邊偷笑，邊蹭了蹭諶冰的頭發(fā)：“以后不許這樣了。”
“知道。”
“那媽媽先走了，你爸還在車上等。”
諶冰往前走：“那我送你。”
許蓉挽著他胳膊，邊樓，左右的人都看過來。
許蓉像個驕傲的小太太，展示自己優(yōu)秀的兒，同時用力捏了捏諶冰的手指。
她指腹有粗糙，是打麻將打出來的。
到校門口回頭再抱抱諶冰，她已經(jīng)比諶冰矮到一個頭了：“媽媽先走了，你月假回來先給我打電話。”
諶冰看著她，應(yīng)了聲。
等諶冰送完人從樓梯口回來，拐了一個彎兒，先看見拿著亞麻『色』長褲的褲腳，接著又是許錚那張尖細(xì)的臉。
許錚瞥了眼諶冰，就跟沒看見似的，目不斜視走過去。
“……”
傲慢。
諶冰也當(dāng)沒看見他，進教室里面打打鬧鬧，平時安靜的那部分人特別『騷』，『騷』的那部分人特別安靜，趴在位上在寫檢討。
蕭致給筆帽在桌面上反壓著用力戳了，抬頭：“你回來了？”
隨即，撕了張草稿紙遞給他：“來，一起寫。”
“……”
文偉轉(zhuǎn)過來，滿臉鄙夷：“冰神，知道那姓許的為什突然抓翻、墻？還不是他們班有個生半夜出去談戀愛，一整天沒回學(xué)校，差點出事兒。說白了，許錚自己帶的學(xué)生妖，把氣撒到我們頭上。”
諶冰抓著草稿紙一角抽過來，揭筆帽，先把“檢討書”三個字寫得鋒利分明。然后抽過蕭致的檢討書瞟了眼大概內(nèi)容，逐字翻譯得文采斐然，往頁面上一一填充。
蕭致靠近他耳邊，輕聲問：“你爸媽罵你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還好。”
過了兩秒，蕭致補充：“打你了？”
“……”諶冰沒抬頭，“你就盼著我不好，是不是？”
“沒有，”蕭致側(cè)目，笑了一陣，“我真擔(dān)心他們訓(xùn)你。”
諶冰指尖掰著筆蓋，沒由來怔了兩秒。剛準(zhǔn)備繼續(xù)寫去，桌面落陰影，被陸為敲了敲：“你倆給我到辦公室來。”
氣氛莫名緊張。
諶冰看了蕭致一眼，蕭致不明所以，不過還是站了起身。
辦公室沒別的人，師都走了。打陸為說出“把門關(guān)上”這句話，諶冰心里就松了口氣。
陸為看了他們起碼五秒，臉微微抽搐，似乎本來板著臉，但莫名其妙又笑了。
他擰茶杯喝了口，歪在椅里：“你倆膽不小啊。”
話里不是訓(xùn)斥。
他為一個帶普通班的師，級比許錚大，但總是被毫不留情地劈頭照臉批評，心里不能說沒有怨氣。不過他不敢跟同事起矛盾，兩個少什都不懂，說罵就還罵了。
蕭致拉旁邊的椅坐：“他不是自找的嗎。”
了，陸為又說：“其實不管怎樣你們都不能頂撞師，尊師重道，師都是為你好。”
多說無益，諶冰直接認(rèn)錯：“好。”
速度快讓陸為咂舌：“……你。”
不過雖然他也為蕭致跟諶冰的硬懟神清氣爽，但終究是保守派，了認(rèn)真說：“以后做事不能這沖，師是過來人，告訴你們，脾氣太硬只會吃虧。”
蕭致指間夾著學(xué)習(xí)計劃表翻了兩翻，無所謂道：“那就吃了虧再說。”
“……”陸為無奈了：“你啊你啊。”
他抽過蕭致拿著的績表，敲了敲：“在學(xué)校脾氣再強硬都沒用，唯一能說話的是績。蕭致，你要真跟這個師杠上了，就拿績來說話。”
蕭致沒什大的反應(yīng)，反而給收給手揣進了校服兜里。
半晌，他似乎無意『摸』索到了什，展五指，當(dāng)中放著一顆包裝精美的糖。
蕭致遞給陸為：“師，請你吃糖。”
“？”陸為，“你不要打岔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蕭致抽出他手，給糖放上去，“學(xué)習(xí)，學(xué)習(xí)，超過1班。不過這顆糖你必須吃，有獨特的紀(jì)念意義。”
“……”
陸為攥著糖莫名其妙。
諶冰看了蕭致一眼，似乎強忍什，硬是沒說話。
少人，太美的承諾因為太輕。陸為也不『逼』他立flag，有心的人說做到就能做到。
不再廢話，陸為給糖揣進了兜里，雖然不知道蕭致為什突然給糖，但還是勉強答應(yīng)：“行了，你們回去學(xué)習(xí)，今晚已經(jīng)耽誤不少時間了。”
蕭致抬了抬眉：“糖你會吃吧？”
“會吃會吃。”
“……”
蕭致笑了笑：“謝謝師同意這門親事。”
“？”
陸為擱茶杯發(fā)出一聲“噔”，沒聽清楚：“什？”
“沒什。”
蕭致轉(zhuǎn)身拉著諶冰的校服袖口往辦公室門口走，高瘦清疏的身影被燈光照到走廊外的樹影中，沾著清冷的涼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