廢棄地鐵檢修站內,空氣仿佛凝固了。只有機器低沉的嗡鳴和屏幕上數據流滾動的聲音,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。
“碧水苑,e區7號別墅。”雷烈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三維地圖那個被高亮標記的建筑上,眼神銳利得像是要將其洞穿,“安保系統全面升級,熱感應、運動傳感器、生物識別門禁,還有……至少四個自動防御武器平臺。這他媽是個堡壘。”
“是寰宇能源公司的‘蜂巢’防御系統。”夜鶯抱著她那把經過深度改裝的狙擊buqiang,語氣冰冷,“他們把這玩意兒裝在民用住宅區,真是瘋了。”
鐵砧悶哼一聲,粗壯的手臂肌肉賁張:“硬闖就是送死。他們的交叉火力能在三秒內把一頭大象打成篩子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,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站在屏幕前的林辰。他是計劃的關鍵,也是最脆弱的一環。
林辰感覺喉嚨有些發干。屏幕上那座豪華別墅的三維結構圖在他眼中不斷旋轉、放大,每一個標注著危險符號的點都像是一張催命符。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么。
“誘餌計劃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因為緊張而略顯沙啞,“具體要我怎么做?”
雷烈走到他面前,目光如炬:“你要做的,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塊散發著香氣的肥肉,送到那群餓狼的嘴邊。我們會為你準備好‘劇本’和‘道具’。”
他示意技術人員調出新的界面:
“首先,身份。你是‘辰星科技’的創始人林辰,因為工作室業務拓展,經中間人介紹,預約今晚七點前往碧水苑,拜訪住在e區9號別墅的歸國華僑‘陳先生’,洽談一項智能家居系統的合作。這個陳先生的身份是我們精心偽造的,經得起對方快速核查。”
“車輛。”雷烈指向旁邊車庫里一輛看似普通的黑色轎車,“這輛車看起來不起眼,但外殼和內襯都加了料,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小口徑能量武器的射擊。車上裝有強效信號發射器,會持續釋放與你生物特征相似的波動,進一步吸引火力。當然,它也經過了改裝,關鍵時刻能爆發出不俗的動力。”
“裝備。”夜鶯拿起一個托盤走過來,上面擺放著幾件物品,“貼身防護服,穿在你自己的衣服里面,能抗住一般性的沖擊和切割。多功能通訊手環,定位、生命監測、骨傳導耳機集成在內。‘煙霧彈’、‘閃光彈’各三枚,用法很簡單,按下扔出去就行。還有這個——”
她拿起一副看似普通的黑框眼鏡:“‘洞察者’戰術眼鏡,ar顯示,實時共享地圖和標記。鏡腿這里有個隱蔽按鈕,按下可以釋放一次強光致盲脈沖,持續時間約1.5秒,是你被近身時的保命符。”
林辰一件件接過這些裝備,入手冰涼,沉甸甸的,仿佛承載著生命的重量。
“你的任務流程。”雷烈在白板上快速勾勒,“下午六點三十分,你駕駛車輛出發,按預定路線前往碧水苑。在距離目的地最后一個路口停車,步行前往e區9號別墅。這個過程中,你‘無意中’經過了7號別墅附近。對方的監控系統大概率會捕捉到你。”
“一旦你被鎖定,他們會第一時間派出人手進行確認和抓捕。你要做的,就是利用我們提供的裝備和你的能力,與他們周旋,制造混亂,將盡可能多的敵人吸引到別墅區外圍。記住,是周旋!不是殲滅!你的目標是拖延時間,制造動靜,為我們潛入小組創造機會!”
“那你們呢?”林辰問,手心里已經全是汗。
“我、夜鶯、鐵砧,從另一個方向行動。”雷烈指向地圖上一條標為紅色的、幾乎被遺忘的市政管道,“這里,是碧水苑早期建設時的廢棄雨水排放主管道,入口在三公里外的河道涵洞,出口……正好在7號別墅的后花園附近。雖然年久失修,但結構還算完整。我們從這個‘老鼠洞’鉆進去。”
“當你在外面把動靜鬧得足夠大,把看家護院的狗都引出去之后,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。”雷烈的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,“我們的目標是潛入別墅地下室,找到并摧毀那個主控終端,拷貝他們的監控數據。如果運氣好,說不定還能抓到一兩個活口,問問話。”
抓活口審訊?林辰的心跳又漏了一拍。這計劃的膽大妄為,簡直像是在走鋼絲。
“風險分攤,收益最大化。”意識中,074號冷靜地分析著,“此計劃若成功,我們能一舉摧毀對方的監控網絡,獲取關鍵情報,并極大打擊其士氣。但作為誘餌的你,危險系數評估為……極高。生還概率,取決于你的臨場反應和與我的同步程度。”
“生還概率……有多少?”林辰在意識里輕聲問。
“在理想情況下,不超過百分之四十五。”074號的回答冰冷而客觀。
不到一半的生存機會。林辰閉上了眼睛,感覺血液有些發涼。但他沒有退路。獵人、公司特遣隊、趙凱……這些敵人就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,不主動出擊,遲早會被他們找到,結局可能更慘。
他猛地睜開眼,眼中之前的猶豫和恐懼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所取代:“我需要更熟悉這些裝備,還有……我需要知道,什么時候是我撤離的底線?”
看到林辰的眼神,雷烈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。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膀,力道很重:“裝備馬上帶你熟悉。至于撤離底線……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又指了指林辰手腕上的通訊器,“聽指揮!我們會實時監控你的情況和敵人動向。一旦我們發出‘颶風’指令,或者你的生命體征下降到危險閾值,什么都別管,立刻按預設的b計劃路線撤離!b路線我們布置了接應點和干擾裝置。記住,活著,比什么都重要!”
“還有一個條件。”林辰盯著雷烈,“如果……如果遇到趙凱,把他留給我。”
雷烈愣了一下,隨即咧開嘴,露出一口白牙,笑容里帶著血腥味:“沒問題!那個叛徒,是你的!”
接下來的時間,林辰在夜鶯的指導下快速熟悉著各種裝備的使用方法。煙霧彈和閃光彈的操作相對簡單,難點在于投擲的時機和角度。而“洞察者”眼鏡和通訊手環的功能則需要一定時間適應,尤其是ar界面與真實視野的疊加,一開始讓他有些頭暈目眩。
同時,他也在不斷與074號進行意識同步訓練,力求在行動時能將動態視力和神經反應提升到最佳狀態。每一次超頻使用后帶來的精神疲憊都讓他幾乎虛脫,但他都咬牙堅持了下來。
下午六點,所有準備工作就緒。
林辰換上了那身特制的“戲服”——里面是輕薄卻堅韌的防護服,外面套著略顯緊身的普通西裝,這讓他看起來確實像個急于拓展業務的年輕創業者。戰術眼鏡調整好度數,通訊手環戴在腕上,幾顆保命用的小玩意兒藏在西裝內襯的特定口袋里。
他坐進那輛黑色的改裝轎車,手握在方向盤上,冰涼的真皮觸感讓他躁動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。車內彌漫著新車的氣息,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、屬于電子設備的臭氧味。
“誘餌已就位。”他對著手環低聲道,聲音通過骨傳導麥克風清晰地傳回指揮點。
“收到。潛入小組已出發。按計劃路線行駛,保持冷靜,注意觀察。”雷烈沉穩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,仿佛帶著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,“記住,你是去‘談-->>生意’的。”
車子緩緩駛出隱蔽的出口,匯入傍晚時分略顯擁擠的車流。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暖金色,但對于林辰來說,這光芒卻帶著一種赴死般的悲壯。他按照導航的指示,不疾不徐地朝著碧水苑的方向駛去。
越是靠近目的地,他越是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,仿佛暗處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注視著他,讓他脊背發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