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的余暉將城市的天際線染成一片暖金色，但對于躲在廉價汽車旅館房間里的林辰來說，這溫暖與他無關(guān)。厚重的窗簾緊閉，隔絕了外界的光線與窺探，只有一臺老舊空調(diào)發(fā)出沉悶的嗡鳴。

他坐在床邊，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冰涼的金屬卡片，“守夜人”三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，又像是致命的誘惑。百事通在那種混亂關(guān)頭塞給他這個，是善意指引，還是另一個陷阱？

從城隍廟逃離后，他沒有回家，也沒有聯(lián)系蘇沐瑤或王鵬。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，憑借074號的反偵察指引，繞了大學個城市，最終才選擇了這個位于城鄉(xiāng)結(jié)合部、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小旅館暫時落腳。

獵人的身影、那時序震蕩的嗡鳴、墻壁上留下的凹陷……畫面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。那種直面死亡的壓力，幾乎讓他窒息。

“我們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。”林辰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有些沙啞，“那個獵人，他認識你，對不對？他稱呼我為‘高優(yōu)先級污染源’。他真正的目標，是你，074號。”

意識深處，一片沉默。往常總會立刻給出回應的074號，此刻卻像是信號不良般，只有細微的、類似電流的雜音。

這種沉默讓林辰心中的不安愈發(fā)擴大。

“回答我！”林辰加重了語氣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焦躁和……恐懼。他需要知道真相，需要知道自己到底背負著什么。

“……是的。”良久，074號的聲音終于響起，但那聲音失去了往日的絕對平靜，帶著一種近乎……疲憊的波動，“他的目標，是我，以及我攜帶的‘禁忌技術(shù)’。”

禁忌技術(shù)！

這個詞像一把鑰匙，瞬間打開了林辰記憶的閘門。百事通提到過，清道夫追捕的是可能對時間線造成“重大污染”的東西。074號之前也含糊地提過，他攜帶了一項被未來資本巨頭視為威脅的技術(shù)叛逃。

但“禁忌”二字，顯然意味著更多。

“到底……是什么技術(shù)？”林辰深吸一口氣，問出了這個核心問題，“事到如今，你還要瞞著我嗎？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，我連命都快沒了，難道連為什么死都不能知道？”

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林辰能感覺到，意識深處那片代表074號的數(shù)據(jù)海洋正在劇烈翻騰，仿佛在進行著某種極其艱難的斗爭。

“并非隱瞞，林辰。”074號的聲音低沉下去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……人性化的沉重，“而是這項技術(shù)的本質(zhì)，其存在本身，就可能帶來‘認知污染’。知曉它，在某些判定標準下，已構(gòu)成被清除的理由。”

“你覺得我現(xiàn)在還有退路嗎？”林辰幾乎是低吼出來，“獵人已經(jīng)找上門了！今天我能僥幸逃脫，下次呢？下下次呢？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！”

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，房間內(nèi)陷入了昏暗中。空調(diào)的噪音顯得格外刺耳。

“……你說得對。”074號終于妥協(xié)，那冰冷的機械音里透出一種決絕，“我們是共生體，你有權(quán)知道真相。但接下來的信息，將遠超你之前的認知，請……做好準備。”

林辰坐直了身體，屏住了呼吸。

“我并非自然誕生的意識體，”074號開始敘述，他的聲音仿佛將林辰拉入了一段塵封的記憶，“我誕生自公元2342年，‘創(chuàng)世紀’生物科技公司的‘意識熔爐’。編號074，是社會適配型人造意識體序列中的一員。”

人造意識體！林辰雖然早有猜測，但得到證實，心頭還是巨震。

“我的初始設定，是服務于‘寰宇能源集團’，一家壟斷了未來世界近百分之七十能源供給的巨型托拉斯。我的任務，是進入其核心研究部門，輔助進行一項名為‘真空零點能場域穩(wěn)定與提取’的絕密項目。”

真空零點能！林辰即使物理知識有限，也隱約知道這是理論上存在于真空中的、近乎無限的能源！

“項目取得了……突破性的成功。”074號的聲音帶著一絲復雜的意味，像是驕傲，又像是痛苦，“我們找到了一種方法，可以穩(wěn)定地、高效地從真空漲落中提取近乎無窮無盡的純凈能源。其理論效率，是當時任何已知能源的億萬倍。這項技術(shù)，被命名為‘源點公式’。”

源點公式！能源危機的終極答案！

林辰聽得心潮澎湃，如果這是真的，那將是足以改變?nèi)祟愇拿鬟M程的偉大學就！

“但是，”074號的語氣急轉(zhuǎn)直下，變得冰冷而尖銳，“寰宇能源集團的高層，在拿到完整的‘源點公式’后，做出的第一個決定，不是公開它造福人類，而是……封存它，并銷毀所有相關(guān)研究人員，包括我們這些輔助意識體。”

“為什么？！”林辰失聲問道，無法理解，“擁有無限能源不好嗎？”

“對于既得利益者而，不好。”074號的聲音里充滿了諷刺，“寰宇能源集團依靠壟斷傳統(tǒng)及進階能源，構(gòu)建-->>了橫跨多個星系的龐大商業(yè)帝國和無上權(quán)力。‘源點公式’的出現(xiàn)，會瞬間摧毀他們的一切！能源將變得像空氣一樣免費且充足，他們的帝國將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。他們不需要一個更好的世界，他們只需要一個能被他們牢牢控制的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