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場景,隨著卡麗那無可挑剔的笑容和冰冷決斷的命令,開始劇烈地波動、模糊。
廢墟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畫般消散,背景轉化為一片浩瀚無垠、星光流轉的深邃宇宙。
場景中央,無垠的星空之下,一只瑰麗威嚴的紫金鳳凰舒展著流光溢彩的羽翼,祂的存在仿佛就是這片星海的焦點與法則。
在鳳凰身前,是萊特的靈體,以及那位純白如初雪、神情悲戚而堅定的卡麗。
“感謝您的出手相救,鳳凰先生。”白色的卡麗微微躬身,姿態恭敬。
“‘先生’?”紫金鳳凰的聲音直接在意識中回蕩,帶著一種超越凡俗概念的平和與疑惑,“從生命形態而,我并無具體性別之分。或者說,‘性別’的概念于我并無意義。”
“那么,請允許我將‘先生’一詞,僅作為對您的敬稱使用。”卡麗溫和而堅持地解釋,隨后轉向萊特,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愧疚與哀傷,“對不起,萊特先生……我終究沒能阻止‘祂’,阻止‘我們’滑向那片深淵。”
“你……究竟是什么時候誕生的?”萊特看著眼前這個氣質與那個冷漠的卡麗截然不同、卻又分明同源的存在,心中充滿驚訝與困惑。
“在白鷹國正式建國之前,更久遠的殖民時期,曾發生過一起性質極為惡劣的事件。”白色卡麗的聲音低沉下去,仿佛回溯著久遠的傷痛,“一位殘暴的領主,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,下令屠殺了整整一個村落的原住民與無力反抗的契約奴。鮮血浸透了那片土地。”
“我知道那段歷史,”萊特沉痛地點頭,“記載說,那名領主后來在暴動中被自己的奴隸刺殺。”
“是的。但當時,面對那場無法通過律法與公義制止的暴行,身為這片土地朦朧意志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、憤怒與無力。”
卡麗的白色身影微微顫抖,“我想懲罰那個惡魔,我渴望復仇的烈焰,但我做不到。作為初生的國家意志,我被最根本的規則所束縛——無法直接傷害這片土地上的任何‘國民’,無論其行為多么罪惡滔天。”
她停頓了片刻,聲音染上一絲苦澀與自嘲:“就在那個充滿絕望與血腥的夜晚,在極度的負面情緒沖擊下,我第一次……無意識地‘鼓動’了那些飽受壓迫的奴隸心中積壓的怒火。”
“我并未直接出手,卻間接品嘗到了‘操控’與‘引導’所能帶來的、近乎立竿見影的‘改變’的滋味。那是一種……扭曲的‘力量’的甜頭。”
萊特恍然大悟,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:“原來如此……所以第二天清晨,當有人目睹你的形象顯現時,你的長發便從純白,化為了半黑半白。那不僅是外貌的改變,更是內在分裂的開始。”
“是的。黑暗的種子,從那一刻便已埋下。”白色卡麗哀傷地承認,隨后她再次看向紫金鳳凰,目光中帶著決絕的懇求,“那么,鳳凰先生……”
“喚我‘元鳳’即可。”紫金鳳凰周身光華流轉,龐大的身形在星光中收斂,化為元鳳人類形態的模樣,神情平靜而深邃。
“元鳳,”白色卡麗從善如流,語氣更加急切,“如果任由‘祂’,那個被權欲與黑暗侵蝕的‘我’繼續掌控白鷹,日后必會釀成席卷世界的災禍。您……可有辦法阻止?”
元鳳沉默片刻,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古老存在的審慎:“我雖擁有覆滅一國之能,但行使此力的前提,是那個國度已如被深淵徹底蛀空的朽木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