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山巒,如太古巨獸匍匐的脊背,蜿蜒向南,直至天地相接的盡頭。
古木參天,老藤如龍,空氣中彌漫著遠(yuǎn)比東荒更為原始、暴烈的靈氣,其間更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蠻荒煞氣。這里已是東荒與南嶺的邊界,再往前,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南嶺地界,妖族的樂土,亦是上古遺跡頻現(xiàn)的神秘之所。
一艘通體漆黑、線條流暢的靈舟破開云層,懸停在一座孤峰之上。舟首,凌塵一襲玄衣,負(fù)手而立,獵獵山風(fēng)卷動他的衣袂,卻撼不動他眼中那深潭般的平靜。
他微微瞇起眼,感受著此地迥異的天地法則與靈氣構(gòu)成,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。
“靈氣暴烈,煞氣侵體,尋常輪海境在此,怕是連三日都撐不住,便要心智受損,靈力紊亂。難怪此地人跡罕至,成了妖獸與冒險者的樂園。”
身后,一襲水藍(lán)色長裙的沐雨晴款步上前,美眸中流轉(zhuǎn)著凝重:“根據(jù)我們搜集到的情報,那處上古遺跡的波動愈發(fā)劇烈,引來的可不只是我們東荒修士。南嶺本土的妖族,以及鄰近大域的一些強橫勢力,恐怕都已聞風(fēng)而動。”
“來得越多越好。”凌塵輕笑,語氣平淡,卻帶著一種理所當(dāng)然的睥睨,“正好讓初建的‘塵閣’,見見世面,飲飲血。溫室里的花朵,可經(jīng)不起未來的風(fēng)雨。”
他話語中的殺伐之意,讓侍立一旁的墨璇與石鐵精神一振,眼中非但沒有懼色,反而燃燒起灼熱的戰(zhàn)意。他們追隨凌塵,早已習(xí)慣了這種與天下為敵、在尸山血海中趟出前路的霸道。
“閣主,前方三百里外,有劇烈的能量波動,似有爭斗。”墨璇忽然出聲,她身為陣法師,靈覺敏銳異常。
凌塵神念如水銀瀉地般蔓延開去,瞬間便捕捉到了那片區(qū)域的景象。他眉頭微挑,露出一絲戲謔:“呵,看來不用我們?nèi)フ遥闊┳约核蜕祥T了。走,去看看這南嶺邊界的‘土特產(chǎn)’,成色如何。”
話音未落,黑色靈舟已化作一道幽光,悄無聲息地掠向波動傳來之處。
……
一片狼藉的山谷中,靈光爆碎,妖氣沖天。
一方是幾名身著統(tǒng)一服飾的人族修士,看其袍袖上的火焰紋章,竟是來自無盡火域邊緣某個附庸宗門。此刻他們結(jié)成的戰(zhàn)陣已是搖搖欲墜,人人帶傷,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。
他們的對手,是三頭體型龐大、狀若犀牛,卻生有三目、獠牙外翻的兇悍妖獸——三眼煞犀。這種妖獸皮糙肉厚,力大無窮,更能從額間豎目射出破壞力極強的“煞光”,等閑化龍境修士遇上,也需退避三舍。
為首的那頭煞犀,體型尤為巨大,氣息已堪比化龍三四變的修士,它咆哮一聲,額間豎目血紅光芒大盛,一道粗如兒臂的恐怖煞光瞬間凝聚,眼看就要將那人族戰(zhàn)陣最后的防御連同里面的人一同蒸發(fā)。
“完了!”那宗門為首的青年面色慘白,閉目待死。
就在這時,一道平淡的聲音突兀地在山谷上空響起:
“嘖,塊頭不小,動靜挺大,就是這撲擊的姿勢,笨拙得像村頭搶食的土狗打架。”
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壓過了妖獸的咆哮與靈力的爆鳴。
下一瞬,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(xiàn)在戰(zhàn)陣前方,面對那足以熔金蝕石的恐怖煞光,他只是隨意地抬起了右手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(fā),沒有璀璨奪目的神通顯現(xiàn)。那足以讓化龍境修士色變的煞光,在觸及他掌心的剎那,竟如同泥牛入海,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,便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仿佛那不是毀滅性的能量攻擊,而只是一縷微不足道的清風(fēng)。
三眼煞犀王猩紅的獸瞳中,首次露出了擬人化的愕然與一絲驚懼。
凌塵甩了甩手,仿佛撣去一點灰塵,目光掃過那三頭因攻擊被輕易化解而有些躁動不安的妖獸,搖了搖頭:
“空有蠻力,不通法則,煞氣駁雜不純。罷了,聊勝于無,正好給本座的‘大荒吞天訣’打打牙祭。”
他話音落下,周身氣息陡然一變。
一股無形無質(zhì),卻仿佛能吞噬天地萬物的恐怖吸力,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(fā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