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室之內，空氣仿佛凝固。凌塵看著那跪伏在地、老淚縱橫的老者凌忠，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半枚與自己記憶深處一般無二的玉佩，饒是以他萬載帝尊的心境，此刻也不由泛起了波瀾。

母親……這個詞匯對他而，遙遠而模糊。前世他乃天地所生，無父無母，一路征戰登臨帝位。這一世重生于此身，融合了少年凌塵的記憶，但那記憶中關于母親的片段也極少，只知其出身神秘，在他年幼時便已離去，只留下這半枚玉佩。

他從未想過，竟會在此界，得到母親的消息。

“起來說話。”凌塵袖袍一拂，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凌忠托起，“你口中的小姐，是我母親？她如今何在？北寒凌家，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
凌忠用衣袖擦了擦眼角，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，這才恭敬回道：“回稟少主，小姐名諱凌素心，正是北寒域三大古族之一，凌家的嫡女。老奴是小姐幼時的護衛，自幼看著她長大。”

他陷入回憶，語氣帶著追憶與痛惜：“小姐天資卓絕，心性善良，本是家族最耀眼的明珠。然而，當年小姐為了追尋大道，也為了躲避一樁家族強加的婚約，毅然離開北寒域，游歷諸天萬界。后來……后來不知發生了何事，小姐重傷歸來，身邊還帶著尚在襁褓中的您。”

“小姐將您托付給下界青陽城凌家撫養，并留下這半枚玉佩作為信物。她叮囑老奴，無論如何要守護在此界，等待少主成長起來，持另半枚玉佩相認。小姐她……她將您安頓好后，便獨自返回北寒域，去面對那樁婚約以及家族的壓力……自此，再無音訊。”

凌忠的聲音帶著哽咽：“老奴無能，無法跟隨小姐返回北寒域，只能在此界苦苦等候。皇天不負有心人，終于讓老奴等到了少主！少主如今名動東荒，小姐若是知曉，定會欣慰！”

凌塵靜靜聽著，眼神深邃如寒潭。原來這具身體的身世，竟牽扯到上界（北寒域顯然層次高于東荒域）的古族。母親凌素心為了他和自由，獨自返回家族承擔一切……

一股難以喻的情緒在他心中滋生，并非少年凌塵的孺慕之情，而是一種屬于他鴻蒙帝尊的，對于“因果”與“責任”的認定。既然承接了此身，那么這份因果，他接了！

“那樁婚約，對方是誰？”凌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。

凌忠臉上露出一絲憤恨與恐懼：“是北寒域另一古族，宇文家的世子，宇文殤！此子天賦恐怖，性情暴戾，當年便已是名震北寒域的頂尖天驕。如今過去這么多年，其實力恐怕已達圣境！小姐當年便是寧死也不愿嫁與此人，才選擇逃離。如今小姐音訊全無，只怕……只怕兇多吉少……”

圣境！仙臺之后，乃是圣人、圣王、大圣！一入圣境，便是真正的超凡入圣，與仙臺境有著天壤之別！

凌塵眼中寒光一閃。宇文家？宇文殤？很好，本座記下了。

“北寒凌家，對我母親之事，是何態度？”凌塵再問。

凌忠嘆了口氣：“家族……家族內部意見不一。家主，也就是小姐的父親，您的祖父，自然是心疼小姐的。但家族中還有多位長老，為了家族利益，傾向于與宇文家聯姻，對小姐的‘任性’頗為不滿。小姐當年執意離去，又重傷歸來，還帶著……帶著您，更是讓那些長老抓住了把柄。小姐回去后，處境定然極為艱難。”

凌塵明白了。母親所在的家族內部也非鐵板一塊，權力傾軋，利益糾葛。

他沉默片刻，將母親留下的那半枚玉佩取出，與凌忠手中的半枚合二為一。嚴絲合縫，一股淡淡的、溫暖的血脈相連之感從玉佩上傳出。

“母親留下的，不止是信物。”凌塵神識沉入完整的玉佩中，立刻感知到其中隱藏著一道極其隱秘的禁制和一個微小的空間。禁制需要凌家嫡系血脈方能開啟。

他逼出一滴精血，滴在玉佩之上。

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