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塵感覺自己仿佛在無邊的黑暗與痛苦中沉浮。經脈如同被寸寸碾碎,道宮布滿裂痕,昔日充盈的靈力如今枯竭如死海,唯有《大荒吞天訣》還在憑借一絲本能,微弱地運轉,試圖吞噬那侵入體內的異種星辰之力與反噬帶來的毀滅性能量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
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湮滅之際,一股清冽、溫潤,蘊含著強大生機的力量,如同甘泉般注入他干涸的體內。
這股力量極為精純,帶著淡淡的寒意,卻并不刺骨,反而如同冰蓮綻放,所過之處,瘋狂破壞的異種能量被逐漸撫平、凍結、乃至緩慢凈化,燃燒本源帶來的灼痛感也被一點點冷卻。
他破碎的經脈在這股生機的滋養(yǎng)下,開始極其緩慢地蠕動、接續(xù);布滿裂痕的道宮,也被一層薄薄的冰藍色光膜覆蓋,穩(wěn)住了崩潰的趨勢。
凌塵模糊的意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本能地引導著這股力量,配合大荒吞天訣那絲不滅的吞噬本能,一點點地煉化、吸收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沉重的眼皮微微顫動,終于艱難地睜開了一絲縫隙。
入眼是一間素雅的竹屋,陳設簡單,一桌一椅一榻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香與他熟悉的藥草氣息。他正躺在那張竹榻上,身上蓋著一張柔軟的雪貂皮毯。
一個身著淡藍色衣裙,身姿窈窕,面容清冷如雪的少女,正背對著他,在桌前小心翼翼地調配著靈藥。她動作專注,側臉線條優(yōu)美,長長的睫毛垂下,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。
柳清寒。
凌塵瞬間認出了她。沒想到,最后竟是這位“玉面羅剎”救了自己。
似乎察覺到身后的動靜,柳清寒動作一頓,緩緩轉過身來。她依舊那副清冷模樣,但眼底深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“你醒了。”她的聲音如同碎玉敲冰,清脆而冷淡,“你昏迷了七天。”
凌塵張了張嘴,想說話,卻發(fā)現喉嚨干澀沙啞,只能發(fā)出嗬嗬的氣音。
柳清寒端過一杯溫水,里面融化了些許碧綠色的靈液,走到榻邊,并未親手喂他,而是用一股柔和的靈力托起水杯,遞到他唇邊。
凌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,勉強抬起頭,將靈液一飲而盡。一股清涼順著喉嚨滑下,迅速滋養(yǎng)著他受損的臟腑與聲帶。
“多謝……柳師姐。”聲音依舊沙啞,但總算能出聲了。
“不必。”柳清寒收回水杯,語氣平淡,“恰逢其會。那日我奉師尊之命前往主峰辦事,見你重傷墜落在禁制之外,便將你帶回我的藥園。你傷勢極重,道宮瀕毀,經脈盡斷,能活下來已是奇跡。”
凌塵內視己身,情況依舊糟糕透頂。修為勉強維持在輪海大圓滿的境界,道宮黯淡無光,裂紋密布,如同一個摔碎后勉強粘合起來的瓷器,隨時可能再次崩潰。經脈更是脆弱不堪,根本無法承受靈力的運轉。唯有肉身底子還在,加上柳清寒以珍貴靈藥持續(xù)治療,才吊住了性命。
“是星河盟的仙臺境。”凌塵沒有隱瞞,簡單說了一句。
柳清寒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波瀾,但并未追問細節(jié),只是道:“宗門已知曉此事,已向星河盟提出交涉。但星河盟勢大,且咬定你殺害其門人,搶奪重寶,此事恐怕難以善了。在你昏迷期間,執(zhí)法堂也來人詢問過,被我?guī)熥饟趿嘶厝ァ!?
凌塵心中一沉。果然,麻煩還是來了。玄云宗是否會為了他一個外門弟子,與星河盟徹底交惡?恐怕很難。
“你安心養(yǎng)傷便是。”柳清寒似乎看穿了他的擔憂,淡淡道,“我這藥園有師尊布下的禁制,等閑之人不敢擅闖。至于你的傷勢……”她微微蹙眉,“道宮與經脈之傷,非尋常丹藥能愈,需‘涅盤丹’或‘九轉還魂草’這等圣藥,方可有一線生機。但此等寶物,宗門寶庫亦不多見,需海量貢獻點兌換,或有特殊機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