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管事一聲令下,身后七八名氣息精悍的護衛頓時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。這些護衛皆是煉體四、五重的好手,遠非凌飛那幾個跟班可比,出手之間勁風呼嘯,招式狠辣,直取凌塵周身要害,顯然是真存了將其“格殺”的心思。
若是半日之前的凌塵,面對如此圍攻,唯有閉目等死一途。
但此刻,他依舊是那個盤坐于石階上的少年,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就在那些拳腳、兵刃即將加身的剎那——
“哼。”
一聲輕哼,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,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名護衛耳中,直震神魂!
與此同時,一股無形的威壓,如同水銀瀉地,以凌塵為中心,驟然擴散開來!這威壓并非源自他此刻煉體三重的微末修為,而是他那歷經萬劫、俯瞰眾生的帝尊神魂,自然散發出的、凌駕于眾生之上的意志體現!
撲上來的護衛們,動作齊齊一僵!
他們仿佛看到了一雙漠然無情的眼睛,在無盡高遠的星空中注視著他們,自己則渺小如塵埃。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,氣血為之凝滯,靈氣運轉不暢,那凌厲的攻勢竟硬生生頓在了半空,如同被施了定身法!
為首的管事修為最高,已達煉體七重,感受最為清晰。他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,仿佛被什么洪荒兇獸盯上,竟讓他產生了一種想要立刻跪地臣服的沖動!
“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!”管事心中駭然,他死死盯著那個依舊靜坐的少年,對方身上明明只有煉體三重的氣息波動,為何能散發出如此可怕的威壓?
凌塵這才緩緩抬起眼眸,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這群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護衛,最后落在管事臉上。
“大長老要拿我?”他語氣平淡,聽不出喜怒,“正好,本少主也有些事情,想與家族諸位長老,好好分說分說。”
他站起身,撣了撣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。
“帶路吧。”
平淡的三個字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那管事張了張嘴,想呵斥他狂妄,但在那雙深邃眸子的注視下,竟鬼使神差地將話咽了回去,只是色厲內荏地喝道:“你……你休要耍花樣!跟我們走!”
他示意護衛們收起兵刃,將凌塵“簇擁”在中間,朝著凌家權力核心所在的區域——刑堂走去。只是這“簇擁”,怎么看都像是護衛們在小心翼翼地拱衛著他。
一路上,凌塵廢掉凌飛、連殺兩人的消息早已如同插了翅膀般傳遍整個凌家。無數族人聞訊趕來,聚集在道路兩旁,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。
“他真的廢了凌飛?還殺了人?怎么可能!”
“看他那樣子,不像啊……還是那么瘦弱。”
“聽說他隱藏了實力!在院子門口,一招就制住了兩個煉體三重!”
“隱藏實力?他經脈不是堵塞了嗎?怎么修煉?”
“誰知道呢,說不定有什么奇遇……不過這下他可慘了,二長老就這么一個兒子,豈能善罷甘休?”
“大長老親自下令拿人,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。”
人群中,有震驚,有疑惑,有幸災樂禍,也有少數人流露出些許同情,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觀。
凌塵對這一切置若罔聞,步履從容,仿佛不是去受審,而是去巡視自家的后花園。這份超乎年齡的鎮定,讓暗中觀察的一些家族實權人物,都不由得微微蹙眉。
刑堂,位于凌家府邸中央,是一座莊嚴肅穆的黑石大殿。殿內光線略顯昏暗,氣氛凝重。此刻,大殿上方,端坐著三位氣息沉凝的老者。
居中一位,須發皆白,面容清癯,眼神開闔間精光隱現,正是凌家大長老,凌岳。他掌管家族刑律,素以鐵面無私著稱,修為已至輪海秘境·神橋層次。
左側一位,面色紅潤,身材微胖,但此刻眼神卻如同毒蛇般陰冷,死死盯著走進來的凌塵,正是凌飛的生父,家族二長老,凌雄。他修為與大長老相仿,亦是神橋層次。
右側一位,則是三長老,相對沉默,但目光中也帶著審視。
三位長老之下,還站著一些家族執事、核心子弟。而在客位之上,還坐著兩人。一位是身穿柳家服飾、面容姣好卻帶著高傲之色的少女,正是柳如煙。另一位則是柳家的一位長老,面無表情。
柳如煙看到凌塵走進來,美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,有厭惡,有鄙夷,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意。她今日前來退婚,本想親自羞辱這廢物一番,沒想到卻撞上這么一出“好戲”。在她看來,凌塵已是必死之人,正好徹底了斷這樁可笑的婚約。
“凌塵!”二長老凌雄率先按捺不住,猛地一拍座椅扶手,站起身來,聲音如同雷霆炸響,蘊含著滔天怒火,“你這小chusheng!殘害族兄,殺戮同族,罪證確鑿!還不跪下伏法!”
輪海秘境強者的威壓如同山岳般朝著凌塵碾壓而去,試圖讓他當場出丑,甚至跪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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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那股足以讓普通煉體境武者筋骨酥軟的威壓,落在凌塵身上,卻如同清風拂面,未能讓他身形晃動分毫。
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刑堂的布局,微微搖頭,仿佛在嫌棄此地的簡陋。
“二長老何出此?”凌塵終于開口,聲音清朗,在大殿中回蕩,“你口口聲聲說我殘害族兄,殺戮同族,證據何在?人證?物證?還是僅憑你兒子凌飛的一面之詞?”
他目光平靜地看向凌雄,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:“更何況,按族規,以下犯上,襲擊少主,該當何罪?凌飛帶人圍堵于我,欲斷我手足,其行徑與謀殺何異?我出手自衛,何錯之有?難道只許他殺我,不許我還手?凌家的族規,何時成了二長老你一家的私法?”
一番話,條理清晰,擲地有聲,竟將凌雄的質問硬生生頂了回去!
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!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凌塵,這個往日里懦弱沉默的廢物,今日竟敢在刑堂之上,直面二長老的怒火,并且辭如此犀利!
凌雄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氣得渾身發抖:“你……你強詞奪理!飛兒他……他只是一時氣憤,與你玩笑!你卻下手如此狠毒,廢他修為,與殺他何異?!”
“玩笑?”凌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輕笑一聲,“打斷手腳,扔進柴房等死,這叫玩笑?二長老,你這玩笑開的,未免太大、太血腥了些。若這也是玩笑,那我現在,也很想跟二長老你,開一個類似的‘玩笑’,如何?”
“放肆!”凌雄暴怒,周身靈氣洶涌,幾乎要忍不住當場出手。
“夠了!”
居中而坐的大長老凌岳終于開口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,壓下了殿內的騷動和二長老的怒火。他目光如電,看向凌塵:“凌塵,縱使凌飛有錯在先,你出手懲戒即可,為何要廢他修為,取人性命?未免太過狠辣!”
“狠辣?”凌塵迎向大長老的目光,毫無懼色,“大長老,若有人欲置你于死地,你會如何?是微笑著讓他打殺,還是奮起反抗,斬草除根?”
他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與冷漠:“我凌塵行事,但求問心無愧。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。人若犯我,我必百倍還之!今日若非我尚有幾分自保之力,此刻躺在那里的,便是我凌塵的尸體!到那時,大長老還會在此討論我是否‘狠辣’嗎?恐怕只會覺得我這廢物死得活該,草草掩埋了事吧?”
這番話,說得大長老一時語塞。的確,家族對凌塵這“廢物”的漠視,是眾所周知的事實。
“巧令色!”二長老凌雄厲聲道,“大長老,休要聽他狡辯!此子心性歹毒,留之必是家族禍患!應當場廢去修為,逐出家族,以正族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