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埔軍校的訓練場像被曬化的瀝青,蒸騰著灼人的熱氣。李宇軒叉著腰站在隊伍前,看著學生們踢正步時蔫頭耷腦的樣子,眉頭擰成了疙瘩。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,在土黃色的軍裝上洇開深色的痕跡。
    \"你們現在訓練怎么有點死氣沉沉的?\"他嗓門一提,驚得幾只麻雀從榕樹上飛起來,\"沒有激情呀!看看你們這模樣,像是要上戰場的兵嗎?倒像是剛從地里刨完紅薯的!\"
    隊伍里有人小聲嘟囔:\"主任,每天都這么累了,五點起,半夜睡,槍桿都快磨出包漿了。\"
    旁邊的學生跟著附和:\"而且上回好不容易有點樂子,你還把陳更訓了一頓。搞得現在我們都不敢搞什么活動了,怕又挨罰。\"
    李宇軒一聽就氣笑了:\"那能怪我嗎?你自已說陳更畫的什么鳥妝?大白臉涂得像唱戲的,嘴唇紅得跟喝了血似的,當時差點把我惡心吐了!\"
    他擺擺手,語氣緩和了些:\"行吧,你先去訓練,動作標準點,別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。\"
    學生跑開后,李宇軒摸著下巴琢磨——確實,天天練隊列、拼刺殺,日子太單調,是得找點新鮮事提提氣。他望著訓練場上揚起的塵土,想起后世那些振奮人心的軍歌,心里漸漸有了主意。
    另一邊,學生們湊在樹蔭下休息。賀衷寒碰了碰蔣先云的胳膊:\"香耘,剛剛主任找你聊什么?臉拉得老長。\"
    蔣仙云擦了把汗:\"說我們現在訓練沒有激情,得想辦法活躍活躍氣氛。\"
    \"啊,要不我們今晚再搞臺戲?\"旁邊有人提議,眼睛亮晶晶的。
    陳更剛湊過來就被懟了:\"可別了,你上回化的妝也把我看吐了,比哭喪還嚇人。\"
    \"那叫為藝術犧牲!\"陳更梗著脖子反駁,\"懂不懂什么叫反差?我那是用夸張手法諷刺袁大頭……\"
    吵吵嚷嚷間,李宇軒已經去找了軍校里的樂師。那是個留著分頭的年輕人,據說以前在上海的戲班里拉過胡琴。
    \"你好,聽說你是樂師?\"李宇軒遞過去一杯涼茶。
    \"對,請問長官有什么吩咐?\"樂師連忙起身,手里還攥著塊松香。
    \"我想寫一首歌,你幫我參謀參謀。\"李宇軒掏出個小本子,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句歌詞,\"順便幫我找個嗓子亮的唱家,最好是能鎮住場子的。\"
    \"好的,長官。\"樂師接過本子,眼睛越看越亮,\"這詞寫得挺有勁兒啊,是軍歌?\"
    \"算是吧,給學生們鼓鼓勁的。\"
    幾天后,樂師興沖沖地找到李宇軒:\"長官,幫你寫好了曲子!根據你的要求,譜子改了三回,保證朗朗上口。這位是劉唱家,以前在廣州大戲院唱過紅歌,嗓門亮得能穿透三層樓。\"
    旁邊站著個穿灰布褂子的年輕人,眉眼清亮,一看就是底氣足的。
    \"歌曲練得怎么樣?\"李宇軒問。
    劉唱家拱手笑道:\"長官,你這兩首歌寫的太好了!尤其是《精忠報國》,'狼煙起江山北望'那句,唱起來渾身帶勁,像是能提著刀就往前沖。方便將它賣給我嗎?我想帶去大戲院唱,保準能火。\"
    \"等你演唱完了再說。\"李宇軒擺擺手,\"這些樂器都找好了嗎?\"
    \"找好了,長官,二胡、笛子、鑼鼓都齊了,還有幾個學生自愿來打拍子。\"
    \"先唱一遍我聽聽。\"
    \"是,長官。\"劉唱家清了清嗓子,樂師們立刻拿起家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