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京
東京的櫻花落了又開,李宇軒和蔣銳元在清華學校已經待了半年。日子過得平淡得有些出乎預料,沒有想象中的刀光劍影,也沒有立刻投入清華學校的軍事訓練,每天的功課就是死磕日文——從平假名到片假名,從日常對話到公文寫法,枯燥得讓蔣瑞元好幾次想把課本扔進隅田川。
這破文字,比外文還難搞。蔣銳元把筆一摔,對著窗外的東京街景嘆氣,什么時候才能學到真本事?再讓我背這些あいうえお,我非得瘋了不可。
李宇軒放下手里的《日本國史略》,揉了揉發酸的眼睛:少東家,急不來。聽說得在清華學校念滿一年,日文過關了才能進軍事學校。再說,多了解點日本的事,沒壞處。
這半年里,他們趁著周末去過不少地方。上野公園的櫻花、淺草寺的雷門、富士山的雪頂……蔣銳元對富士山贊不絕口,說比溪口的山氣派多了,李宇軒卻只覺得不過爾爾。
論氣勢,還是比咱中國的泰山差遠了。他當時站在富士山五合目,望著遠處被云霧籠罩的山頂,心里暗道,這山看著清秀,卻少了點沉雄的底氣。
也是在富士山腳下,他們碰到了個穿著和服、舉止優雅的日本少年。對方能說幾句中文,主動過來搭話,說自己叫近衛文麿,是京都來的學生。
近衛家是日本的華族呢。后來蔣銳元聽學校的雜役說,相當于華夏的王爺,家里出了好幾個首相。
李宇軒卻對那個少年沒什么好感。近衛文麿說話時總是笑瞇瞇的,眼神里卻藏著股說不出的精明,聊起中日國情,總說日中同文同種,當攜手共進,可話里話外都透著日本比華夏強的優越感。
這家伙將來怕是個難纏的角色。李宇軒在心里記了一筆,隱約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,好像在哪看過。
除了近衛文麿,他們還認識了不少日本人。有二條家的小姐二條五華,在女子學校念書,偷偷跟他們學中文,說將來想當翻譯,還有陸軍省官員的兒子一條奇景,性子倨傲,總愛吹噓日本陸軍的戰斗力,每次都被蔣銳元懟得面紅耳赤。
這些日本人,看著各有各的心思。一天晚上,兩人在宿舍里就著咸菜喝清酒,李宇軒忽然開口,少東家,我看日本這地方,領土雖小,卻有蟒雀吞龍之志,不得不防啊。
蔣銳元正往嘴里倒酒,聞愣住了:宇軒啊,我不明白,何為蟒雀吞龍之志?
李宇軒放下酒杯,拿起筷子在桌上比劃:蟒雀,就是說他們現在看著像蛇像鳥,不起眼。吞龍,是說他們想吞下比自己大得多的獵物——咱華夏,就是那條龍。
他指著窗外東京的夜景,燈火璀璨,看似繁華,卻藏著一股緊繃的野心:你看,他們的報紙天天說開拓萬里波濤,布國威于四方,陸軍省在朝鮮駐軍,海軍在旅順修軍港,眼睛一直盯著咱東北和臺灣。去年日俄戰爭打贏了,更是覺得自己天下無敵,連英國人都跟他們結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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