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是隊正,指揮手下將士,死守在交戰最激烈處。
自己更是站在最前頭,刀法凌厲,力道迅猛,殺得敵兵不敢近身,紛紛避其鋒芒,只留下一地尸體。
見狀,沈知韞心中暗嘆:這等身手不凡的將才,她怎會甘心叫他為陳玄策所用?
兩軍僵持之余,突然,她瞧見遠處戎狄的旗幟動了。
是要鳴鼓退兵……
不,帥旗不進反退!
眾目睽睽之下,敵軍主帥停在城墻之外,擊鼓助威,鼓聲乍響。
李漢升指著遠處,驚疑道:“擂鼓之人是勃律?”
崔凜應了一聲。
“此乃提升士氣之舉?!?
也無疑是對他們的挑釁。
三王子勃律身穿一襲鎏金鱗甲,披甲揮戈,親自擂鼓,在一片黑壓壓的敵兵中格外顯眼。
敵兵受其影響,士氣大振,攻勢格外迅猛!
相距甚遠,看不清模樣,沈知韞卻知曉此人一貫傲慢睥睨,她突然出聲:“軍中可有神射手?”
聞,眾人齊齊朝她看過去。
“夫人這是……”
沈知韞指著勃律:“射殺此人,大潰敵兵?!?
李漢升瞇著眼估計這距離:“怕是有些難?!?
此間距離甚遠,百步穿楊的神射手都不一定能做到。
但只要驚動勃律,斷了這鼓聲便可。
想到這,他心中思索著有誰可行。
卻見沈知韞轉頭看向一旁的崔凜:“你可敢一試?”
聞,崔凜露出錯愕之色:“屬下……”
他略顯遲疑。
沈知韞打斷他:“我聽說過你的本事,百步穿楊不在話下,這不就是你建功立業的好時機?”
他定然心動了。
誰不愿出人頭地,贏得名望與軍功?
沈知韞記得上輩子益州大戰中,崔凜一箭射殺敵方主將,一戰成名。
這次,沈知韞給他機會,叫他更早揚名。
她目光落到崔凜身上,似有千斤重。
他喉間發緊,迎著眾人的目光,很難否認此時心頭涌起一抹沖動,血液在悄然沸騰:
“屬下遵命。”
尋常弓箭射不了那么遠,得用強弓。
崔凜深吸口氣,先抓起一把地上的塵土,緩緩撒下,觀察風力和朝向。
而后,沉身拉弓,微微瞇起眼睛,目光銳利,如虎如豹,手臂蓄力,肌肉隆起。
強弓被緩緩拉開,似乎即將崩裂。
下一秒,箭矢破空而出。
沈知韞定睛一看。
凌厲的箭矢徑直射出,然后……
貼著勃律的耳側而過,他被箭氣所擊,踉蹌一步。
鼓聲一停,有敵兵下意識分神朝后看去,便失了先機,被一招斃命。
“好!”
李漢升拍手叫好:“崔兄弟這一手可不一般,之前怎么不沒聽說你有這本事?”
崔凜皺了皺眉,并未露出歡喜之色。
“到底沒有射中。”
“……有負夫人所托?!?
沈知韞目露欣慰:“何必妄自菲???正如李校尉所,這已經是難得的本事?!?
“崔凜,記一大功?!?
戎狄的進攻亂了片刻,很快便重振旗鼓。
沈知韞沉聲吩咐崔凜:
“繼續,射斷那面帥旗?!?
他應好。
可旗幟跟著戎狄大軍而動,崔凜心急,錯失兩箭。
這弓需耗費大力拉開。
他先前射出三弓,額頭冒汗,右手已經忍不住發抖。
沈知韞看了他一眼。
果然,上輩子揚名的崔凜經過歷練,更顯沉穩。
她拍了拍崔凜的肩膀,沉聲道:
“再來最后一次?!?
“我知曉你練武勤勉,日夜不輟,今日若你能立下大功,出人頭地的通天之道便在眼前……”
聲音清清冷冷,亦如沈知韞此時沉穩的神色,卻如火苗般在他腦中轟然炸開。
“好?!?
他啞聲道,閉目深吸口氣,平復心頭躁動。
“嘭!”
箭矢射出,隔著廝殺聲,沈知韞似乎聽到對面旗幟折斷的清脆響聲。
“好樣的!”
她欣喜又贊賞般看了崔凜一眼:“崔凜,箭折敵旗,再記一大功?!?
“……多謝夫人?!?
因旗幟的折斷,戎狄亂了一陣,攻勢漸漸萎靡下來。
相隔甚遠,沈知韞看見勃律眼神刺過來,冰冷刺骨。
她輕笑一聲,看著戎狄緩緩退兵。
時至今日,朔風城死傷一千余人,而放眼望去,朔風城外一片尸山血海,至少上萬。
待到夜間側門悄悄打開,將士摸黑而出,拾掇一地箭矢、敵兵的盔甲刀劍。
他們動作小心,盡量不發出動靜。
正是如此,這段時日朔風城內的箭矢軍械勉強供上,不到無箭可用的地步。
這時,范副將的親兵回話,語之間,可見激動之色:
“按照夫人的吩咐,私下搜查城內有異動之人,順利抓住了戎狄細作,用甕聽法探聽戎狄挖掘地道的動靜之后,以烈火煙熏,將其困死于地道之中。”
“一切順利,敵兵傷亡近千人!”
戎狄利用地道爆攻,這也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。
因此,這輩子沈知韞想到這事,特意派人提前斷了戎狄的詭計!
幸好,一切如她所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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